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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

【酒茨】时光记

莲子:

生日快乐!!! @无名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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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
*意识流
*片段灭文法
*跟原作基本没啥关系,跟漫画不是一条世界线
*禁止转载


【酒茨】时光记


1


被衣物遮掩的颈上虬结着狰狞的旧疤痕,酒吞童子暂且用妖气掩了去。不久前随着记忆的复苏,身体深处的刻印浮现出来,蠢蠢欲动的瘴气从迸裂的伤痕溢出,就像是提醒主人它还记得那份疼痛。
但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大江山一日之间被屠戮,导致瘴气封山数十年。回想起这些的时候,酒吞童子意外地并未感到多么激动。仿佛意识剥离开来,梦境内外的两个自己,彼此审视,终于确认了对方的存在。那梦里梦外的经历,也渐渐合一,终于拼凑完整。
酒吞童子情绪稳定,大概是心里通透,既然要做世人长久的敌人,总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份果报在无识无觉时到来,察觉前便已结束了,倒是让他始料未及。


最了解其中因果来去的,就是身边那只鬼了。
经历什么事也仿佛不会改变的茨木童子,带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错觉。
现在,那些违和的地方终于落到实处。


大概应该生气吧,却气不起来。毕竟当初是爱这份特质,才放在身边,不叫他被世事摧折,而今真的出了事,那鬼却伪装得好,让自己一无所察,谁知道不在一起的时间里,还隐瞒了多少。
小鬼已经不小,大鬼也不复从前威风,经历过如此这般的风波之后,再被茨木童子以同初见时别无二致的狂热眼神殷切注视着,酒吞童子与其说恼怒,不如说尴尬。
打也打得,骂也骂得,然而无益。
做了这么久的鬼,这样尴尬的场面却是头一回遇到,酒吞童子啼笑皆非。


2


黄昏时的酒,有一种别样的暧昧香味。
酒吞童子找了个高高的树桠坐着,将那酒液沿着树干倒下,这一缕酒味便穿过重重禁制,带着余晖的些许暖意,飘到了人间去。
被那酒香味引来的路人,通常在枫树林里转过两圈,就迷了眼,在漫天红叶中兜兜转转,消失在不知哪个方向。能寻到源头,见着这个大妖怪的,不是真正的有缘人,就是真正的酒鬼了。
将死未死的树林里,天与地的界限渐渐模糊。天际的霞光与地面升腾的雾气胶着在一起,血与火一般的红色极为浓艳,飘零的枫叶旋转下落,又悄然化作灵气散去,回到枝头。这里的时间就像静止一般,作为鬼王沉睡过的地方竟然挺合适。


神的时代结束了。上古时期的大神有开天辟地之力,如今却大都消弭,残留的八岐大蛇力量也已式微,昔日的荣光大概令它如坐针毡,无时无刻不在憎恨着吧。吸收那土壤中残留的神明气息而觉醒的小妖怪们,多数迟钝懵懂得很,遇到勇猛的人类武士,也要走避,因欲念深重化作鬼怪的人类,反倒力量强大许多。
那么在不知道多少年后,妖怪的时代也结束,这片大地上只剩下人类纷争不休,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登上巅峰的过程有趣味,从那里下来滋味却难描述。这件事已经开始发生,也许这场发生在大江山的退治就是讯号,警示大妖们让出舞台,勿要与时间抗衡。


酒吞童子记起不久前在黑夜山与大天狗偶遇,隔河相望,大天狗带着面具,不以真容示人,然而面具下的晦涩眼神,令酒吞童子冥冥中产生一些感应——现在想来,那也是个知道了什么却保持沉默的妖怪,之前的种种并不是错觉。
明知大势所趋,却在这时代的风中,逆风而行,徒劳地想要挽留什么的家伙,真是天真痴傻得很。


然而也有对这样一场变革毫无感觉的鬼。
那小鬼还年轻着,心中有豪情壮志,想大展身手,想庇护左右,可惜在这个时代登场,注定没有他掀起风浪的机会。好好一个实力超群的大妖怪,成日里只有陪鬼买醉,茨木童子恐怕是无聊憋闷得不得了。酒吞大抵能想见这份烦躁,偶尔会陪他打架解闷,缠得多了,就几杯黄汤灌下去,灌醉了了事。有时他也会惋惜,年轻的肉体,旺盛的精力,终要变成无用的东西……想来不免有些心疼,好在那小鬼自己倒是没有过生不逢时的感慨。


——会死吧。
如果向人类复仇,掀起战火,让那些城郭烧成焦土,血流漂橹,死去的人会化作森森鬼气,补充妖怪们散去的灵力,让百鬼可以在夜里狂欢的日子往后延续数十年,数百年……然而忤逆了某种意志,大概不会有好下场。
这样的选择也许很符合茨木童子的性格,一个轰轰烈烈的退场远胜过默默消失,他几乎能从那妖怪的眼中读出这样的请求:管他什么后果,战个痛快啊!身为妖怪,不正应该顺应自己的天性吗——但他并不是茨木童子。那些天性,看透之后,肆意放纵了,也不再觉得痛快,最终只有深刻的无聊罢了。


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的决定吗?只是看着?”
“是的,只是看着。”酒吞童子道。
“既然已经有人在做,就让本大爷看看他会落到何种结局。”
幽幽的磷火穿过林间,小鬼们嬉笑着从树下结伴行过,向着山下的灯火处跑去,白色的团子像一块柔软棉絮,绕着它们的脚跟,躲避着不让自己被踩到。那发问的女声隐藏在其间,沉郁一笑,隐去了。
太阳完全沉入地面之下,逢魔时刻结束了。黑夜带着一股深寒凉意蔓延开来,现在是属于鬼怪的时间,她便在这秩序回归的须臾间溜回自己的领地里去了。


就让人类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又如何呢?
无非是彼此讨伐,拉开另一场旷日持久的争斗的序幕。
知道了结局的故事,永远无聊。
譬如此刻藏在葫芦里的利刃,曾经饱饮妖怪之血,未必想得到有一天会被妖怪把玩在掌中,而这样的利器无法被鬼收藏,不会被尘土掩埋,将来某一日也会辗转再流入人世间去,这就是宿命的方向吧……对这样的过程,酒吞童子已经不觉得新鲜了。


3


绵绵醉意中,思维变得迟缓起来,寂寞无聊之感也会一时淡去。酒吞童子在微醺之中,回味着不久前,记忆恢复时,纷乱的意识碎片涌入脑中的那一刻。
自己一直期待的不就是这样的出乎意料?日复一日没有变化的时间令人厌烦,唾手可得的事物毫无趣味。只是当它发生在这样一个时间点,倒让酒吞童子没有惊喜,徒剩愕然,一腔无处可去的怒火,只有向着茨木去了。
他想起那一刻的茨木童子。
那张早已看到烂熟的端正脸上浮现了有些陌生的扭曲的神情,紧张惶恐中带着几分惊惧的,是说谎者的面孔。
——怎么会忘了,这妖怪其实是很会骗人的。


真是难得一见啊,这是小心掩埋的封印被揭开,无法躲避,无可隐藏,酒吞童子端详着这张面孔——简直就像个人类。
酒吞童子喜欢与人类玩耍,人的七情六欲是最有趣的。但茨木童子虽然披着人皮出生,却是个天生的鬼,从酒吞童子认识他开始,快活和郁闷都写在脸上。现在终于,能撕开没心没肺的表皮,觑见几分内里。
原来这张脸上写满忧虑与痛苦神色的时候,竟然也挺动人。


茨木童子混乱了片刻后,反倒放松了下来。
大江山退治也好,断手也好,陈年旧事而已。事情既已过去,当做的不当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无非是面对——其实早已预见此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难道一个睿智的鬼会永远被表象蒙蔽吗?
茨木童子再次回归坦然:“酒吞童子,我的挚友,我坚信你总有一天会取回一切。如果你无法原谅我的话,就将这条命拿走吧,它从来都是你的,我只是代为保管罢了。”


“……这就是你道歉的方式吗?”酒吞童子一时无语。
——也是,这家伙本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自己拿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看着茨木童子一脸的任凭处置,甚至有几分跃跃欲试,酒吞童子心中百味杂陈。


种下一颗不知道品种的种子,在开花之前,都是值得期待的。守着长久不变的东西,当然是等着他变化的一刻。
对茨木童子有所保留这件事,酒吞童子本是无所谓的,毕竟这只鬼已经成年很久了,谁没有一点小秘密呢?然而谜底揭晓,答案仍然是落在自己身上。那理由并不难猜,让酒吞童子恼火得很。


——不应该是这样,立场错了。这本是属于保护者的姿态,茨木童子学得再像,用在自己身上,那就是错了。


“要我原谅你隐瞒我的事,可以啊,”酒吞童子道,“来交换吧,茨木童子。总得有什么关于你的事情……是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


4


若是没有那样的东西,那就来制造一点好了。
酒吞童子倒了一杯酒,在指间晃悠着,他的眉头颦起,嘴角微微上翘,气氛便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暧昧起来。
“来吧,脱光了过来。让我看看你最羞耻的样子,”酒吞童子嗤笑道,“想要为我保守秘密,也是需要代价的。”


茨木童子怔了一会儿,局促地解下盔甲。虽然是未曾想过的发展,他倒也没有抵触之心。这具身躯迟早是要交付给鬼王的,那么由酒吞童子来决定使用的方式,也是合情合理。
大概算不上什么惩罚,毕竟跟酒吞童子上过床对妖怪来说是可以当做战绩来炫耀的事,而真正敢炫耀的妖怪也没有几个。想到这里茨木童子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抬起头,不由得喃喃道:“吾友,原来你动情的时候,眼睛颜色会变深。”——那语气听着似乎还有几分窃喜,琥珀一样的眸子里闪动着渴慕的神色,柔软的头发覆盖在前额上,让他显出一些少年时的情态。
酒吞童子哭笑不得:“你这家伙……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将鬼葫芦推到一边,酒吞童子指了指身前的位置。
茨木童子终于靠过来,单手慢慢解开腰带:“挚友啊,将我的一切拿走吧。”
——一直以来,酒吞童子的存在就像可望不可即的光,若是被那光芒吞噬,会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既然怎样模仿也会走偏,无法成为最期望的模样,那就唯有献出一切,化作骨血,那才是唯一的,变成对方的方式。
“吾友,吃掉我吧,”茨木童子殷切道,“只要能被你带走,哪怕一滴血也可以。”


酒吞童子沉默片刻,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还真是一点紧张感也没有……你可知我只用动动手指头就能将一个人玩到力竭而死?”
茨木童子愣住,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不愧是吾友……”
酒吞童子按住了他的舌尖,他无法再说下去了。


5


茨木童子在大殿前停下了脚步。
这大殿重建之后,封印过很长时间,不管新生的小妖怪们怎样喧闹嬉戏,也无法闯进这里,直到酒吞童子醒来才解了禁,让它们进来每日打扫。见茨木童子驻足,躲在角落里偷懒的两只天邪鬼腾地跳起身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迎接视察。
茨木童子视而不见地迈进大殿中央,坐了下来。
人界和妖界都在变化,大江山已经悄悄变了模样,许多小妖们在争执中死去,又于某处凝结出新的灵。茨木童子早些年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已经能独当一面,很是上心地打理过大江山一段时间,然而酒吞童子放任他做任何事,却不在意他做得怎样。日子久了,大约是发现酒吞童子真的不上心,茨木童子也就传染上几分懒病,不再与这些小鬼计较。


酒吞童子清醒后,就很少再回来这里,但在他还未醒来的那段时间里,茨木童子曾经日复一日地坐在这里,注视着对面的挚友。在这样的注视里,他终于意识到,从前只能仰望的高大妖怪不知何时已经与视线平齐,可以比肩了,不知这是否意味着终于可以为那只鬼守护点什么。


当初若是没有及时找回,那具残破的身躯也许也会化作瘴气,从此消散吧,茨木童子无法想象若是那样的话,自己会变成怎样,也许失去理智,在人间大闹一场,拼个玉石俱焚,也就算了,但只要知道酒吞童子还会回来,一切就尚可忍耐下去。
大概是收回瘴气和调养身体耗去了太多精气,酒吞童子陷入长久的睡眠,茨木童子一度怀疑他不会再醒来。


他无法对酒吞童子说起这件事。


怎么开得了口呢?他对酒吞童子分享过他们相遇之前的所有经历,恨不得将一切剖开给他看,虽然那段人生短暂得几句话就能概括,他也会将自己独自经历的各种好事坏事说给他听,哪怕得到的只是敷衍的回应。但是唯有这件事,茨木童子一个字也无法提。
这是不该被自己知道,不该被任何人知道的部分。
相关之人,都已死了,当初未被瘴气同化的怨灵,也被茨木童子谨慎地吸收,如今见过鬼王断头后那可怖模样的妖怪,便只剩下一个了。
将这身躯献给鬼王,这件事才是真正结束了,所有了解内情的人和鬼都消失于世上,而酒吞童子缺失的记忆会由自己的记忆补完,这血肉里蕴含的力量也会对他有所裨益。这就是预想之中,最完美的结局了。


然而酒吞童子放过了他。又一次的。


茨木童子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高兴,毕竟那献身的场面在脑中已预演了无数遍,熟悉到只是想一想也有一阵战栗的快意。最终酒吞童子却轻松揭过,反倒令他不知所措。
难道真的只要这样一个草率的“交换”就算完事了吗?


被大力贯穿,进犯到最深处的时候,他听得到本能在叫嚣:这样还是不够!
想要被撕裂躯壳,开膛破肚,将一地脏腑皆陈列于那只鬼面前。告诉他,这就是“唯一的挚友”的意义。
然而接触到酒吞童子的眼神,他便知道,这欲望是不会被满足的。


但是无论以何种方式,酒吞童子收下了他的身体。
茨木童子将它当做一种承诺。那是总有一天会接受这份馈赠,给一切画下句点的承诺,那让他的心变得安定下来,甚至非常愉悦。


“茨木童子又在怪笑了……”小妖们在身后窃窃私语,“如果不是性格奇怪的话,就凭那张脸,应该会很受欢迎吧……”
“哼!”茨木童子不悦地释放出妖气,让闲杂人等全都噤了声。


6


“欲望得到满足的鬼生是相当无聊的。但是这次就给你吧,当做惩罚也好,奖励也好……你会记得被我支配的感觉——”那个妖怪戏谑地笑着,“以后当你追在我身后的时候,只会求我支配你。”
——酒吞童子说的当然是对的。他是一只那么聪明的鬼。
没经历过也就不会有念想,若不是知道这次隐瞒的关键确实犯了酒吞童子的忌讳,茨木童子只怕要立刻动身前去索求,虽然就像从前的许多次约战一样,被拒绝的结果大概也是可预见的。
经此一役,再见到那只妖怪露出富有侵略性的危险眼神的时候,会热起来的就不只有一颗嗜战的心了。
茨木童子回味着酒吞童子当日的神情,沉浸在新鲜感与兴奋之中,情不自禁地在心中大肆赞美了一番——酒吞童子实在是个迷人的妖怪,即使已经认识了这么久,还能露出新鲜面孔。


这样的妖怪,理应支配更多的东西。
这只红色的鬼有着火焰一样的头发,理应永远高高在上,气焰嚣张,做这三界六道之中,最为骄傲的存在——就像他们初见时的凛然模样。
这么简单的愿望难道是奢望吗?
茨木童子宁愿相信那是约定。
酒吞童子曾说过——我永远不会叫你满足。


“这种说法还真是狡猾而让人欲罢不能呢,哼哼哼……”茨木童子喃喃自语道。


“那个就是茨木童子吗?”
“好像很可怕的样子,他还是不笑比较好看……”
大江山草木丰茂,几只新生小妖从林间探出头,躲在一角窥视帷幕内端坐的大妖怪,间或夹杂着几句嘀咕。
茨木童子再次用威压让它们闭嘴。他不知道当初自己跟在酒吞童子身后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可笑可怜的模样,但想起那句儿戏一样的约定,身为鬼王的酒吞童子却履行到现在,茨木童子也就愿意对这些小鬼们更宽容一些。
然而当嘀咕着“茨木童子回来了”而聚集过来的小妖怪们越来越多的时候,茨木童子终于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旁若无人地缅怀过去了。


大步穿过回廊,茨木童子将小鬼们甩在身后,很快又被几只镰鼬追上:“今天跑得好慢啊茨木童子,受伤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肯定又找酒吞童子打架了!”另一只镰鼬急忙答道。
“酒吞童子那么厉害吗?你真的就从来没有打赢过?”
“真是废话,酒吞童子当然很厉害啦,我都会背了……”
“吵死了!”茨木童子掷出黑焰,“你们不想要尾巴了是吧!”
小动物们吱吱叫着躲避散开,过了片刻,又穿过树林,在他身边绕了一圈,嬉笑道:“好奇怪。”
“真反常,茨木童子今天话好少。”
“打了架却没有说‘吾友的英姿’——”
“闭嘴!你们懂什么,吾友……”想起酒吞童子,茨木童子老脸一红,多少觉醒了几分羞耻心,将一腔少儿不宜的吹捧憋进肚子里,悻悻道:“尔等小妖没有资格见识吾友真正的模样。”
这回答让镰鼬们瞪着眼睛面面相觑,最后问道:“你是要去找酒吞童子吗?他今天也不在山上。”
茨木童子脚步顿了一下,再次悻悻然道:“不……吾友还在生气……我等他气消了再去。”


7


夜已深了,点点萤火循着酒气在幽暗的林间亮起,终于是引来了该来的人。
然而那女子甫一出现,不说正事,先吃吃笑了起来:“哇,这伤痕,你是在炫耀吗?”
酒吞童子回头看看肩背上残留的抓痕,挑了挑眉:“有啥好炫耀的。”
“装腔作势,”青行灯以袖掩面,不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哪个女妖敢在你身上留下爪子印。”
“知道又怎么样?”酒吞童子嗤笑道,“反正你不是早就说我们是夫妻吗?还能写出啥更劲爆的?”
“呵呵呵呵,”青行灯娇笑道 ,“我怎么写,跟你怎么做可是两回事。”
“哦,”酒吞童子泰然道,“我以为并无什么区别。”


抛开早已轮回往生的仇人不管,那确实算是好事,无论是失去的记忆回归,还是终于睡了茨木童子。
他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睡过谁了。人类太过脆弱,难以尽兴。妖怪倒是少有矜持的,大多很乐意与他共赴云雨,但对上女妖们或热辣或羞怯,仿佛联想起什么传闻而蠢蠢欲动的眼神时,酒吞童子也会陷入思考:谁在睡谁,是个值得推敲的事——这思考往往会败了他的兴致。因此难得尽情宣泄一回,使他心情不错。
茨木童子找到他的时候,总是两眼放着光,嘴角的笑意收都收不住。酒吞童子乐见他这样。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试试这妖怪的味道,所以那一天,拖得长久些也无妨——等待的过程,正是乐趣所在。
又或许是到底少了点什么。茨木童子不通人情,不懂那情爱的痛苦滋味,也就少了风味。于是他便耐心等着,看他爱上什么人时,是否会露出疯魔模样。现在想来,一叶障目,离得近了便没注意到,那只妖怪并非懵懂,不过是本能地取悦自己,化作自己中意的模样罢了。
若是当日大江山退治不再有后续,未曾抱过这只鬼,就消散于天地间,不知是否会变成一件憾事。


跟茨木童子在一起,留下伤不是稀罕事,但不因打架造成的,还是第一次。
这也是情趣。
可惜茨木童子不得要领,只会道歉。


这厢青行灯验了刀,还刀入鞘,用一块青色布裹了,挂在腰间,待要走了,又回过身来:“斩妖的刀,不会停留在妖怪手上,你此刻给我拿走,也不能算是多有诚意的报酬哦?而这把刀的故事,我也早就知晓了——”
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酒吞童子暧昧一笑:“不就是想八卦吗?告诉你又何妨。”


最初见到茨木童子的时候,他还年幼。酒吞童子停下脚步,看着这个漂亮的小鬼。
那年代,人间常有不平事。由人化鬼的,往往是因为有什么执念不去,而这个新生的鬼,一身轻快,既无怨恨也无挂碍,赤着脚从河边踩过,直勾勾望过来的眼神,坦荡得惊人。这就很有趣了。
“于是,我对他说,鬼生漫长,你迟早会觉得无聊的,不如追随于我。我永远——不会叫你无聊。”
青行灯将那莹莹的灯光调得暗了些,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然而酒吞童子却抿着酒,不再说话了。
“就是这样吗?”青行灯不由得嘀咕道。
“就是这样。”
青行灯将灯亮起,姣好的眉头不满地皱在了一起:“你可真是不会说故事,多么老套啊,难道你想说这叫一见钟情吗?我可以写出一百种比这精彩的开头。”
酒吞童子笑了:“那就随便你写吧。”


将这个故事流传下去吧。
是对是错,是真是假,没有什么所谓。


酒吞童子晃了晃酒盏,荡漾在盏中的清澄酒液映出柔和的月光。他想到茨木童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现在的模样,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终有一天神佛的力量都消隐,妖鬼也不再能大摇大摆地走在人间的路上,阴阳师的秘术无人继承,叱咤一时的大妖怪们纷纷沉睡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然而酒吞童子的名字会口耳相传,留在人类的记忆里。


在所有的传说和故事里,将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连在一起——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即使再无人知道你我真正的模样——这样才叫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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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 @无名岛 祝天天开心!
终于可以给你产粮了,谢谢你爬阴阳师还喂我安利(>3<)阔别十年的同圈好感动😂😂😂,虽然手速慢到几个月都没填完orz
本来只想码码字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漫画,最后看着是画不完了,还是老老实实去码字,总算赶上了XD


希望十年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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